第一千九百五十四章 万古枯荣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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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死台周围那原本略显稀疏的观战区域,开始频繁荡漾。

一道道气息强弱不等、形态各异、却皆散发着审视目光的身影,接连不断地凝实显现。

数量远比陈斐第一场对决时,要多得多。

甚至其中还夹杂...

林小满走过第七座桥的时候,天还没亮。

那是一座由藤蔓与朽木搭成的悬空小桥,横跨在两座秃山之间,底下是深不见底的雾谷。风吹得桥身吱呀作响,仿佛随时会断。可他走得极稳,脚步轻如落叶,连衣角都没颤一下。

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。

或者说,他知道,但不说。

这几年来,他走过了无数地方??不是为了传道,也不是为了救世,只是走。饿了吃野果,渴了饮溪水,困了就在树根下睡一觉。有时整日不言,有时对着石头说话;有时帮人挑水劈柴,有时任由孩童朝他扔泥巴也不躲。

他不再修炼。

准确地说,他不再“刻意”修炼。

功法早已简化到极致,简化到连“呼吸”都不必再分阴阳、导引气脉。他只是活着,像草木一样自然地生发,像河水一样顺势而流。体内真气不再奔涌如雷,而是静默如夜露,在经络中缓缓滑行,润而不争。

这一日清晨,他在一座荒庙前停下。

庙极小,墙塌了一半,屋顶漏着天光。正中供着一尊石像,风化严重,五官模糊,只依稀看得出是个盘坐的人形。香炉倒扣在地,积满了枯叶。

林小满蹲下身,将落叶扫开,又从包袱里取出半截残香,插进炉中,用火折子点燃。

火苗跳了一下。

他说:“我不是来拜你的。”

顿了顿,又说:“我也不知道你是谁。也许是你等我,也许是我在找你。但今天我能来这儿,大概是因为我们都累了。”

香烟袅袅升起,在破庙中盘旋一圈,竟不散去,反而凝成一道细线,直通屋顶破洞,连向天际微曦。

就在这时,庙外传来脚步声。

一个少年踉跄走进来,十七八岁模样,脸色青白,右手缠着渗血的布条。他看见林小满,先是一愣,随即扑通跪下,额头触地。

“求您……救救我妹妹!”

林小满没动,只看着那缕香烟。

“她快不行了。”少年声音发抖,“高烧三天,神志不清,村里的郎中说……说是‘心火焚脉’,治不了。”

林小满轻轻吹灭香火,站起身:“带路。”

少年大喜,忙爬起来带路。他们穿过一片荆棘林,来到山腰一处小村落。十余户人家散落坡上,炊烟稀薄,气氛压抑。一进村口,就有几个妇人围上来问:“请到大夫了吗?”

“这位先生不是大夫,”少年回头看了眼林小满,“但他一定能救!”

众人将信将疑,却还是让开了路。

屋内昏暗潮湿,小女孩躺在草席上,脸颊通红,嘴唇干裂,呼吸急促。床边坐着一位老妇,双眼红肿,手里攥着一块褪色的红布,像是护身符。

林小满走近,没有把脉,也没有查看伤口,只是坐在床沿,静静看着女孩的脸。

屋里安静得能听见蜡烛滴泪的声音。

过了许久,他忽然伸手,轻轻抚过女孩的额头。动作极轻,如同拂去一片尘埃。

然后,他低声说了三个字:

“别怕了。”

话音落下,女孩眉头微微舒展,呼吸渐渐平稳,竟沉沉睡去。

老妇惊得说不出话。少年颤抖着问:“这就……好了?”

林小满摇头:“她还没醒。但她已经开始醒来。”

他起身走到门口,对外面所有人说:“今晚谁都不要吵她。不要念咒,不要烧符,不要哭,也不要祈祷。如果她半夜醒来喝水,就给她喝;如果她说胡话,就听着,别纠正。最重要的是??”
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每一张脸:

“你们自己,得先睡个好觉。”

村民们面面相觑,不知所措。有人想追问原理,有人怀疑他是骗子。但那晚,或许是冥冥中的信任,或许是绝望后的放手,全村人真的照做了。

没有守夜,没有驱邪仪式,连哭丧的调子都停了。

夜深时,月光照进窗棂,落在女孩脸上。她睁开眼,第一句话是:“娘,我想吃粥。”

全家人抱头痛哭。

第二天,林小满要走。

全村人跪了一地,磕头相送。老妇追出十里山路,硬塞给他那块红布:“这是孩子出生时裹的,您收下吧,保平安。”

林小满接过,看了看,又还回去:“它该留在这里。真正的平安,不是带走什么,而是留下安心。”

他继续前行。

越往南,气候越湿热。山林愈发茂密,毒虫横行。一日傍晚,他误入一片瘴气沼泽,四周雾茫茫,方向尽失。脚下泥泞松软,每走一步都像被大地吸住。

半夜,他靠在一棵巨树下歇息。

忽然,耳边响起细微声响。

低头一看,一只蜈蚣正缓缓爬上他的小腿。漆黑身躯,百足齐动,头部泛着幽蓝光泽??是剧毒种。

他没动。

蜈蚣爬到膝盖处停下,触角轻晃,仿佛在感知什么。片刻后,竟转身原路返回,钻入草丛。

紧接着,四面八方传来??声。

无数毒虫自暗处涌出:蝎子、蜘蛛、蛇蚁……它们围绕着他盘踞成圈,却不攻击,只是静静地趴伏着,像是在聆听某种无声的律动。

林小满闭目低语:“你们也累了吧?”

话音未落,一阵清风拂过,所有虫豸同时退散,消失于夜色。

那一夜,他梦到了祁芬。

她站在一片白雾中,穿着旧日素袍,面容平静。她没有说话,只是递给他一本薄册子,封面上写着《简化录?终章》。

他接过,翻开第一页,只见上面写着:

>“当一切都被简化,

>剩下的,不是答案,

>是提问的勇气。”

第二页空白。

第三页也空白。

直到最后一页,才有一行小字:

>“你还记得最初为什么想变强吗?”

他猛地惊醒。

晨光初透,林小满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花海之中。昨夜的沼泽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是漫山遍野的紫白色小花,花瓣形如手掌,蕊心泛着微光。空气清新得近乎透明,吸入肺腑,竟有种久违的轻松感。

他认得这种花。

那是黑晶碎片化尘后催生的植物,民间称其为“息心草”。

传说,闻其香者,可解郁结;触其叶者,能宁神志;若将其制成茶饮,则连梦魇都能平息。

而此刻,这片花海正随风轻轻起伏,仿佛在呼吸。

林小满摘下一朵,放在鼻尖轻嗅。刹那间,童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??

母亲病卧在床,父亲整日酗酒,邻居嘲笑他是“无父之子”。七岁的他蜷缩在灶台角落,手里攥着一本破旧武谱,一字一句背诵:“欲成强者,必先断情绝欲,舍亲弃爱……”

那时他以为,只要变得足够强,就能保护所有人。

可如今他明白,当年那个发誓要拯救世界的男孩,最需要被拯救的,其实是他自己。

泪水无声滑落。

他将花放回泥土,双手合十,深深一拜。

“对不起,”他说,“让你等了这么久。”

此后三月,林小满在南方群山间游走。他不再刻意避世,也不主动现身,只是出现在那些“即将断裂”的地方。

某个小镇连年干旱,百姓跪拜求雨无效,长老决定献祭一名少女以慰天怒。行刑前夜,林小满出现在祭坛下。他没有阻止仪式,也没有施展神通,只是当众脱下外衣,赤脚踩进干裂的土地,然后仰头闭眼,轻声说:

“我替她求一次雨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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