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11章 杀神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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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正因为是亲兄长,才能不动声色地压制裴延礼多年。”赵晟缓缓起身,“你以为裴延礼今日为何能顺利上书?因为裴景山放水了。他需要一个看似正义的导火索,点燃朝堂纷争,然后以‘stabilizer’身份出场,扶持幼主登基,自己摄政天下。”

李昭倒吸一口凉气:“所以……他们早就计划好了?皇帝假死,伪诏现世,太子被逐,幼主登基,裴景山掌权?”

“恐怕皇帝并非假死。”赵晟摇头,“他昨晚是真的想自杀,却被某人救下,囚于暗处。对外宣称驾崩,实则仍在人世。只有这样,才能解释为何遗诏出现得如此及时。”

“那我们现在怎么办?贸然揭穿,只会引发内战。秦烈已调三千禁军封锁宫城,北衙羽林军态度不明,南衙府兵又远在边陲……”

赵晟踱步良久,忽然问道:“陆沉舟的人,到了吗?”

“已在城外三十里待命。”李昭答,“但他们是黑甲骑兵,若强行入城,必遭围剿。”

“不必进城。”赵晟唇角微扬,“让他们打出旗号??‘为天下清君侧,诛奸佞,复正统’。同时,放出消息:皇帝并未驾崩,而是被权臣软禁,太子被迫流亡。所有忠于社稷者,皆可举义响应。”

李昭一震:“您要……起兵?”

“不是起兵。”赵晟目光如刃,“是清君侧。历代史书,皆容得下‘清君侧’三字。只要我不称帝,不夺玺,只求查明真相、迎回圣驾,天下人心,便在我这一边。”

他提笔蘸墨,在纸上疾书数行,封入信筒:“立刻派人送往蓟州旧部、江南士族、西北边将。告诉他们:影旨令已破,真相将显。若愿共扶正道,请于七日内举兵勤王。”

李昭欲言又止:“可万一……陛下真的死了呢?”

赵晟停笔,良久,轻声道:“若他真死了,那是天意。若他还活着……那我也不会再让他执掌这个国家。”

三日后,京城内外风云变色。

陆沉舟率黑甲军屯兵城南,打出“清君侧”大旗,百姓围观如潮。民间传言四起:皇帝被囚,太子蒙冤,奸相弄权,幼主傀儡。更有说书人在茶馆高谈“影旨令七大冤案”,听得众人涕泪交加。

与此同时,江南八府联名上书,称“愿倾粮助饷,以正朝纲”;西北三镇节度使遣使入京,表态“唯太子马首是瞻”;甚至连一向中立的国子监学子也集体跪于午门外,请求彻查遗诏真伪。

裴景山终于坐不住了。

他在府中召集心腹,怒斥秦烈:“谁让你封锁宫门的?现在搞得民怨沸腾,太子成了义士,我们倒像乱臣贼子!”

秦烈低头:“太傅明鉴,卑职只是奉命行事。”

“蠢货!”裴景山拍案,“现在必须让赵煦即位,大赦天下,安抚人心!只要名分一定,其余皆可徐徐图之!”

“可……太子尚未认罪,百官不服啊。”

裴景山阴沉一笑:“那就让他犯错。”

当夜,东宫突遭大火。虽未伤及主体,但书房尽毁,其中存放的影旨令副本尽数焚毁。次日清晨,街头巷尾流传一则谣言:**“太子为灭证据,火烧东宫,意图掩盖其篡位阴谋。”**

赵晟冷笑:“好一招反间计。”

李昭急道:“必须反击!否则民心将失!”

“不必。”赵晟淡然道,“真正的证据,从来不在纸上。”

他取出一块玉简,递给李昭:“这是我让赵清漪誊抄的影旨令核心内容,另附三百二十七名受害者家属名单。今夜,你派人将其刻版印刷,广发京城每一条街巷。标题就写:《先帝七年血录??谁在替皇帝杀人?》”

李昭领命而去。

翌日,全城哗然。家家户户传阅小册,妇孺皆知“影旨令”之恶。更有受害者遗孤持册痛哭于午门前,引得万人围观。裴景山派兵抓捕,反遭百姓投石驱赶,狼狈而逃。

第五日,北疆急报:北狄可汗遣使求和,愿归还边境三城,条件唯有一条??**“见赵清漪一面,听她讲述中原帝王如何用暗令杀人。”**

朝野震动。

裴景山终于意识到,这场风暴已非人力可挡。他连夜入宫,欲逼赵煦提前登基,却发现寝殿空无一人??皇帝与幼子,竟双双失踪。

与此同时,西山别院。

赵清漪坐在窗前,望着远处京城灯火,轻轻抚摸怀中残存的一份原始记录。王越站在门外,肩伤未愈,却挺直如松。

“你觉得,我们会赢吗?”她轻声问。

“已经赢了。”王越答,“七年前你逃出京城时,带着的不只是证据,还有希望。今天,这希望长成了树,根扎进了人心。”

远处,一声钟响自太庙传来,悠远绵长。

赵晟披着斗篷走来,脸上带着久违的笑意:“找到了。皇帝在地宫,被绑在先帝灵位前,嘴里塞着布。裴景山想让他亲口宣布禅位,结果还没开口,就被陆沉舟破门而入。”

赵清漪怔住:“他还活着?”

“活着。”赵晟点头,“但也完了。明日,我将在太庙召开‘国是会议’,邀请文武百官、地方代表、民间士绅共议新政。第一件事,便是废除影旨令,设立独立监察院,直属于议会而非君主。”

“议会?”王越皱眉。

“对。”赵晟望向星空,“一个由选举产生的议事机构,监督朝廷,审议律法,决定税收。不再是君要臣死,而是民可问责。这条路很长,或许我走不到终点,但必须有人迈出第一步。”

赵清漪笑了,眼角泛泪:“父亲若泉下有知,定感欣慰。”

雨,不知何时停了。

东方天际,一抹晨曦刺破云层,洒在太庙屋檐之上,金光熠熠。古老的国度,在经历了二十载的黑暗之后,终于迎来了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光亮。

而在皇宫最深处的地牢里,裴景山戴着手铐,蜷缩在角落。他听见脚步声靠近,抬头看见赵晟静静伫立。

“你输了。”赵晟说。

裴景山苦笑:“可你也回不去了。一旦开启这扇门,你就再也无法关上它。权力会分散,皇权会削弱,将来你的子孙,也会被人逼到墙角。”

“那就让他们也被逼到墙角。”赵晟转身离去,“只要那一天到来时,他们面对的不是一把刀,而是一份诉状,一个法庭,一群敢于说话的百姓??那便是我赵晟,留给这个国家最好的遗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