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15章 一路横推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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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内帑拨付,今日到账。”

“可国库……”

“我说了,不够,我补。”

他又提笔写下两道手令:一命工部组建“学堂营建队”,征调军匠百人,专攻险远之地;二令明理书院紧急培训二百名志愿教师,每人发放安家银二十两,承诺三年后可通过考核转为正式官学教员。

命令下达第三日,第一批教师启程南下。临行前,他们在书院门前宣誓:“以心传知,以身护学,纵死于荒村野岭,亦不悔此生。”

与此同时,北方边疆传来好消息。突厥商队首次持绿牌进入雁门关榷场,带来皮毛、马匹,换走茶叶、铁锅与医书。随行的突厥医者还在边境小镇开设义诊,为汉民施针疗疾。一名被治愈的老妇拉着翻译的手说:“原来胡人也会救人。”

更令人振奋的是,草原上已有部落开始仿建“民生工坊”,用羊毛织毯,由汉商收购转运。两国青年外交官团互访顺利,突厥王子在参观明理书院时,当众背诵《权利宣言》片段,赢得满堂掌声。他笑着说:“我们也想要这样的学堂。”

赵晟得知,欣慰不已。他在日记中写道:“仇恨生于隔绝,理解始于见面。一扇门打开,阳光就会进来。”

元宵之夜,京城张灯结彩。今年灯会不同以往,民议院牵头举办“民意灯会”,百姓可在花灯上写下诉求,悬于宣政门外长街。一夜之间,千灯如星,内容五花八门:“望减免渔税”“请修东巷水渠”“盼女子也可考科举”“求赦免误伤人命之樵夫”……

赵晟微服前往,默默行走灯下。忽见一盏小灯,纸已泛黄,却是新写:“父亲冤死影旨令,至今未得抚恤。儿愿以余生守真相,不求富贵,只求一句公道。”

他驻足良久,命侍从记下灯笼编号,翌日亲自批复:此案重启调查,限监察院六十日内结案,无论涉及何人,务必昭雪。

春风再起时,第一所“真相纪念馆”在扬州落成。馆中陈列影旨令受害者名录、证词、遗物,墙上镌刻一句话:“记住,是为了不再重演。”开馆当日,那位递画的小女孩带着全班同学前来参观。她站在母亲照片前,大声读出自己写的悼词:“你说谎的时代过去了,我现在会写很多字,我要告诉所有人,你们是清白的。”

赵晟也在人群中。他没有上前,只是静静听着,直到孩子们齐声朗诵《权利宣言》最后一段,才悄然转身离去。

夏初,十二册《天下足音》正式刊行全国,每州每县配发五部,置于公立书屋,供人免费阅览。民间反响热烈,有农夫捧书对儿子说:“这就是皇上走过的路,你要记住。”也有秀才读后焚毁旧著,叹道:“我写诗三十年,不及此书中一行实录。”

这一年秋,科举首度实行新政。考试不再仅考诗赋经义,增设“民生策问”与“实务判案”两科。试题之一为:“若遇旱灾,府库存粮仅供半数百姓,当如何分配?”另一题则是:“有豪强霸占河道,致下游村落断水,地方官受贿不究,你为县令,将如何应对?”

放榜之日,头名状元竟是沈知意。她本无资格参加科举??女子不得应试。但她上书民议院,援引《权利宣言》中“凡人皆有平等进取之权”条款,要求开放女科。经激烈辩论,议会以微弱多数通过临时法案,允许本届特设“女子特科”,单独录取,不限名额。

沈知意不仅参考,且一举夺魁。殿试时,赵晟亲自主考,问她:“若授你知县之职,最想办何事?”

她答:“第一日,我要烧掉全县所有‘潜规则’手本;第二日,我要让每个村选出自己的监督人;第三日,我要在县衙门口立一块碑,刻上‘百姓可随时质问官员’。”

满殿动容。赵晟微笑点头,当场赐袍带,授庐陵知县??正是吴铁根的家乡。

李承武亦未落榜,名列二甲第五。他主动请缨赴西北边镇,协助新任刺史推行“屯田养兵”计划,将戍卒编入农垦队,战时为兵,闲时耕种,既减军费,又固边防。一年后,该地粮食自给率达七成,邻郡纷纷效仿。

岑九则在岭南掀起一场“识字风暴”。他发现许多村庄连告示都看不懂,便创“三人识字组”:每三人一组,识字者教不识者,教会两人即可领取半斗米奖励。短短半年,十七乡扫盲逾五千人。他还推动设立“儿童议事角”,让十岁以上孩童每月可向里正提一条建议。有孩子提议“修桥”,三个月后桥成,石栏上刻着他的名字。

赵晟巡视至此,见一群孩童围着新桥欢呼,问他们在做什么。

一男孩答:“我们在庆祝我们的意见被采纳!”

赵晟大笑,当即下令全国推广“儿童议事角”。

岁月流转,新政如树生根。五年后,大胤国势焕然:农田增产三成,学堂普及至九成乡村,民议院换届时,三十名新人来自农民、工匠、商贾之家;监察院年均查处贪官二百余人,最低者为一收五文钱好处的驿丞;海外诸国遣使来访,称“汉家治世,不在强兵,而在民心”。

赵晟年近五十,鬓角微霜,仍每年出行巡查。有人劝他歇息,他说:“我走得慢,但必须走。只要还有一个孩子读不起书,还有一户人家吃不上饭,我的脚步就不能停。”

某年春,他再访庐陵。沈知意已任知府,政声卓著。她带他去看当年吴铁根的家。土屋已改建为两层小楼,门前晒着竹器,院中孩童嬉戏。吴铁根拄拐而出,老泪纵横:“我妻若在,该多好。”

赵晟握住他的手:“她看见了。这世间每一点光,都是他们换来的。”

回京途中,他途经当年出发的城门。那日送行的人群早已散去,唯有石板路上,依稀可见车轮碾过的痕迹。他下车步行,走过那段霜路,抬头望去,明理书院的铜铃在风中轻响,一如往昔。

夜宿驿站,他提笔写下最后一则巡游笔记:

>“我曾以为,治国需雷霆手段,需雄才大略。如今方知,真正的力量,藏于那些默默改账册的书吏、深夜备课的先生、敢说真话的孩子,以及每一个不愿再沉默的普通人。

>江山非打下来就能守住,唯有不断倾听、修正、前行,才能让制度真正活起来。

>我不是救世主,只是个赶路人。

>而这条路,永无终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