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81章 天宝斋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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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东山实在悔恨,自己当初为什么就为贪图那一时的快感,生下这么个浑蛋玩意。

百年打拼下来的秦汉商会就此毁了不说,就连他自己估计都会遭受到牢狱之灾,联想至此,便是一股滔天怒气涌上心头。

“你个混账东西!老子当初就应该把你射在墙上!”秦东山起身就是对着秦汉卿一阵拳打脚踢,他此时好悔当初自己为了那一时的快感,收不住力气。

“呜呜……”

秦汉卿虽说被封了口舌,难以说话,但是这么被自小爱护自己的父亲这般辱骂击......

沈知白在石台上躺了整整七天,身体如枯木般静止,唯有那朵从他胸口长出的白花,在风中轻轻摇曳。花瓣上的“还在”二字,像是用血写成,又似由光凝结,每当月光照下,便泛起微弱涟漪,仿佛回应着天地间某种隐秘的律动。

第八日清晨,花海忽然安静。

不是风停了,而是所有言铃花同时收拢了蕊心,像在屏息等待。许绾守在石台边,手中握着半块残玉??那是从沈知白胸前碎裂的玉片中捡回的,边缘锋利如刀,内里却流转着一丝极淡的金线,如同血脉搏动。

她低头看着沈知白的脸。那张脸已不再苍白,而是透出一种近乎透明的玉色,皮肤下似有光游走,每一道纹路都像是被重新书写过。他的呼吸极轻,几乎与风同频,若非那朵白花开得如此倔强,她几乎要以为他已经化作了这花海的一部分。

就在此时,盲女来了。

她没有带杖,也没有人引路,赤足踏过花丛,竟无一朵折损。她在石台前跪坐下来,将手掌覆在沈知白额上。片刻后,她笑了。

“他醒了。”她说。

许绾一震:“可他没睁眼,也没动……”

“醒的不是肉身。”盲女轻声道,“是‘知’回来了。”

话音未落,沈知白的手指微微一颤。紧接着,整片花海轰然震动。千万朵言铃花齐齐绽放,蓝的、黑的、白的,花瓣翻卷如唇,发出低鸣。那声音起初细碎,继而汇聚成潮,最终化作一声清越的长吟,直冲云霄。

一道虚影自他体内缓缓升起。

那不是魂魄,也不是元神,而是一段被封存太久的记忆之形??它穿着北岭村孩童的粗布衣裳,赤脚站在虚空之中,眼神清澈却带着不容回避的锋利。它是七岁的沈知白,在伪言碑前说出第一句真话的那个瞬间所凝成的“原初之我”。

虚影开口,声音稚嫩却穿透万籁:

“我不信。”

三个字落下,天地变色。

启言原野的地表裂开一道细缝,从中涌出银白色的雾气,如丝如缕,缠绕上升。雾中浮现出无数画面:有人在暗室中烧毁家书,有人在刑架上咬舌自尽,有母亲抱着死婴低声诅咒,有老者临终前用指甲在床板刻下“冤”字……这些从未被记录的真相,因那一声“不信”而挣脱了时间的锁链,尽数浮现。

盲女仰头望着虚影,喃喃道:“原来你早就知道……真正的启言之力,从来不是发声,而是怀疑。”

许绾猛然明白过来。

所谓《共名录》,所谓“第一个谎言”,都不过是路径。真正能击碎伪言本源的,是人类最初面对不公时那一瞬的本能质疑??**我不信**。

这不是修炼而来的能力,而是被压迫者骨子里最原始的反抗火种。沈知白之所以能听见原初谎言,正因为他从未真正学会顺从。哪怕在他失声多年、记忆尽毁之时,那份“不信”仍藏于血脉深处,如星火不灭。

此刻,这星火终于燎原。

银雾弥漫之际,远方天际忽现异象。极南荒原的方向,原本已被沙海吞没的无心殿遗址上空,竟升起一座倒悬的城池虚影。城墙由无数扭曲的人脸拼接而成,街道流淌着墨色血液,中央高塔顶端悬浮着一枚巨大的眼球,瞳孔中映出千千万万个正在说谎的嘴。

“伪言遗念。”盲女神色凝重,“它想重生。”

许绾握紧残玉:“还能阻止吗?”

“可以。”盲女指向沈知白的虚影,“但它需要一个容器。”

话音刚落,虚影转身,望向仍在昏迷中的沈知白本体。下一瞬,它纵身跃下,融入其胸膛。

沈知白猛然睁眼。

那一双眸子不再是黑白分明,而是如熔金般炽亮,瞳孔深处似有万千声音奔涌流转。他缓缓坐起,动作轻缓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威压。当他双脚触地时,整片花海自动分开一条道路,通向北方。

他知道该去哪里。

三日后,他们启程北行。

这一路不再隐蔽,也不再沉默。沈知白走在最前方,虽未开口,但每一步落下,便有一朵言铃花破土而出,随即绽放鸣响。百姓闻声而来,跟在队伍之后,有人手持祖传的竹简,有人背着亡亲的骨灰坛,还有孩子抱着一只破旧的陶笛??那是父亲临死前偷偷教他吹的最后一支曲子。

十日之后,队伍抵达北岭村。

伪言碑早已崩塌,只剩残垣断壁。然而就在那废墟中央,竟有一株奇树拔地而起,通体漆黑如墨,枝干扭曲如锁链缠绕,叶片则是无数张微缩的人脸,在风中无声呐喊。树根深扎地下,一直延伸至当年沈知白刻下“我在”的山洞。

“它在复活。”盲女低语。

许绾看向沈知白:“你要怎么做?”

沈知白不答,只是走向那棵树。他在树前跪下,伸手抚过一根枝条。刹那间,人脸叶片齐齐转向他,眼中流出血泪,口中吐出断续的声音:

>“别毁我……我是为了秩序……为了安定……为了你们好……”

正是那些年朝廷灌输的“真理”。

沈知白闭目,指尖轻轻划过自己喉间。

然后,他做了一件惊世骇俗的事??

他将自己的声音,喂给了这棵邪树。

不是攻击,不是镇压,而是**倾诉**。

他将这些年所见所闻,一一说给树听:北岭村老人饿死前攥着孙子的手不肯松开;南陵孩童因背不出官定童谣被罚站雪地直至冻僵;铁匠因在打铁时哼错一句调子被割去舌头;妻子在丈夫尸首前不敢哭出声,只能用牙齿咬破嘴唇以血代泪……

他说得极慢,极轻,像在哄一个做噩梦的孩子。

而随着他的话语,那棵树开始颤抖。人脸叶片一张张脱落,化为灰烬。黑色树皮龟裂,露出内里猩红的木质,如同伤口翻卷。最终,整棵树轰然倒塌,化作一堆焦炭。

但在焦炭中心,静静躺着一块新的石碑。

它比原来的伪言碑小得多,通体洁白如骨,表面光滑无字。沈知白伸手轻触,碑面缓缓浮现出一行小字:

>**你说的,算数。**

许绾怔住。

盲女却笑了:“这才是真正的‘启言碑’。不立规矩,不设禁忌,只承认每一个‘我’的存在。”

当晚,他们在废墟上点燃篝火。百姓围坐一圈,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。有人讲父母如何因一句话被带走,有人讲自己曾背叛朋友以求活命,也有人坦白曾在夜里偷偷焚烧禁书只为换取一碗米粥。没有审判,没有羞辱,只有倾听。

沈知白坐在人群之外,望着火焰出神。

许绾走来坐下:“你在想什么?”

他许久未动,终于抬手,在地上写下三句话:

**我想回家。

我想吃饭。

我想有人叫我名字。**

许绾鼻子一酸。她知道,这是他第一次,像个普通人一样表达欲望。

她轻轻握住他的手:“你想吃什么?”

他想了想,写道:**白菜炖豆腐,加一点辣。**

她笑了,眼泪却掉了下来。

第二日清晨,沈知白独自登上雪山。

那里曾是雪山书院旧址,如今只剩断壁残垣与皑皑白雪。他在最高处盘膝而坐,取出那朵始终未凋的白花,轻轻放在雪地上。花瓣上的“还在”二字渐渐淡化,最终消失。

他抬头望天,嘴唇微动,无声地说了一句。

没有人听见。

但千里之外,南陵城中,一个正在削梨的女孩突然停下刀,抬头看向窗外。

她听见了。

不是声音,而是一种共鸣,仿佛有人在她心底轻轻唤了一声“小禾”。

她怔了片刻,随即展颜一笑,将削好的梨分成两半,一半递给身旁空着的椅子,轻声道:“给你留的。”

与此同时,十万大山深处,猎人正蹲在岩洞里烤肉。火光映着他满脸胡须,忽然间,他浑身一震,猛地转头看向身后黑暗。

“谁?”他低喝。

无人应答。

可他清楚地感觉到,有什么东西刚刚经过这里,短暂地碰了碰他的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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