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7章 拓跋珪平城变法施铁腕,无辜张衮遭贬(1/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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平城的炊烟,在暮色里袅袅升起,恰似浑水与武州川水于城郭间蜿蜒流淌,将这座新都的轮廓,晕染成一幅流动的水墨画卷。

拓跋珪伫立在太极殿的丹陛之上,俯瞰着阶下束发加帽的鲜卑贵族与身着宽袍的汉官并肩而立。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带,这玉带本是慕容垂所赠,玉质温润,此刻却被他攥得冰凉。

晚风吹过殿角的铜铃,发出清越声响。拓跋珪没来由地烦躁起来,眉峰紧蹙,猛地挥袖打断了太常寺卿关于祭天礼仪的奏报:“此事明日再议,退朝!” 转身之际,龙袍下摆扫过案几,盛满酒的爵杯被带翻,酒水在金砖上漫开,恰似一汪深色的血渍。

慕容轩与林婉清站在宫墙下的阴影里,看着百官惶惶然退下。林婉清指尖轻抚腰间的碎影剑,剑鞘上的银鳞纹在暮色中泛着冷光。她眼角余光瞥见拓跋珪离去的背影,低声道:“你瞧他方才的眼神,瞳孔缩成针尖,恰似冬猎时盯着猎物的孤狼,连呼吸都透着狠劲。”

“权力会改变所有人。” 慕容轩将寒川剑藏在宽袍之下,剑柄的凉意透过布料渗进掌心。他喉结滚动,感慨道:“当年在代北草原,他会为一只受伤的羔羊彻夜不眠,亲自为其包扎伤口。如今却能面不改色地在名册上圈出贺兰部,连亲舅舅贺讷都不放过。”

他们的对话,被身后匆匆的脚步声打断。张衮提着官袍下摆,疾步走来。他鬓边的白发在晚风中微微颤动,往日挺直的脊梁,此刻弯得像张弓。这位曾经 “常参大谋,决策帷幄” 的左长史,眼下眼窝深陷,眉宇间满是挥之不去的疲惫。

“二位怎还未离开?平城如今已是是非之地,鲜卑贵族的眼线遍布街巷,你们的口音都可能引来猜忌。”

“张大人可知,拓跋珪今日在朝堂上驳回了您的均田细则?” 林婉清开门见山地说道。她从影卫处得知消息时,指节因愤怒而泛白,“鲜卑贵族们正借着卢溥叛乱之事,大肆攻击汉官集团,说您‘结党营私,意图颠覆’。”

张衮苦笑一声,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,手指因用力而关节泛白:“何止驳回,这是刚拟好的离散部落名册,贺兰部、独孤部皆在其列。” 他指着名册上鲜红的朱印,声音微微颤抖,“陛下要用舅舅贺讷的部众立威,我劝阻再三,他却说‘骨肉之情不及江山稳固’。说罢还盯着我,那眼神像在看一块碍事的石头。”

“怎么能这样!” 慕容轩忍不住出声,“贺讷大人对拓跋珪忠心耿耿,怎能如此对待?”

张衮长叹一声,“在陛下眼中,如今怕是只有江山稳固才是头等大事。”

林婉清秀眉微蹙,“那我们该如何是好?张大人您又该如何自处?”

还未等张衮回答,忽见宫中内侍疾驰而出,高举圣旨,尖细的嗓音划破暮色:“左长史张衮举荐失察,致卢溥叛乱,即日起降为尚书令史,不得再参机要!”

张衮手中的竹简 “啪” 地落地,瞳孔骤缩,嘴唇哆嗦着,半晌说不出话来。慕容轩连忙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,寒川剑的剑柄硌在腰间,他怒目圆睁:“拓跋珪怎能如此!卢溥叛乱是您举荐后三月才发生的事,与大人何干?他难道忘了当年破刘显、击柔然后燕时,是谁在帐中为他彻夜谋划?”

“他不是针对我。” 张衮缓缓站稳,喉间涌上一股腥甜,却又强咽下去,声音透着彻骨的寒意,“他是要平息鲜卑贵族的怒火,用我的贬谪换朝堂安宁。当年他握着我的手说‘先生如乐毅佐燕昭’,如今却为平衡势力,把我这枚旧棋子随手丢弃。”

暮色渐浓,宫墙内传来拓跋珪的怒吼,隐约夹杂着摔碎器物的声响,连空气都为之震颤。林婉清望着那片灯火通明的宫殿,殿宇巍峨,却似一头吞噬人心的巨兽。她忽然明白,贺氏夫人的早逝对拓跋珪影响深远 —— 那个能在他暴怒时轻声劝慰的人走了,剩下的只有被权力吞噬的孤家寡人,连梦境都盛满血腥。

“张大人,您为拓跋珪,为北魏付出诸多心血,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,实在不公!” 慕容轩语气中满是愤慨。

张衮摆摆手,“罢了,这也是局势所迫。只是苦了你们,还得在这风云变幻的平城周旋。”

林婉清目光坚定,“张大人,您放心。我们虽势单力薄,但定会想办法应对。只是您接下来有何打算?”

张衮微微摇头,“我能有什么打算,这平城的坊市、百姓,是我一生心血,我是走不了喽。只盼你们能寻得脱身之法,莫要被这权力的漩涡吞噬。”

张衮的府邸,比往日冷清了许多。庭院里的梧桐叶,落了一地,踩上去沙沙作响,却无人清扫。

慕容轩与林婉清坐在简陋的堂屋中,看着这位白发老者用粗糙的手指,摩挲着当年拓跋珪所赐的 “运筹帷幄” 金牌。金牌的棱角已被磨得光滑。

“二位可知,陛下近来常做噩梦?” 张衮忽然开口,炭火盆里的火星噼啪作响,映得他脸上沟壑纵横。“昨夜内侍来报,说他梦见自己变成孤狼,在雪原上追逐猎物,醒来却发现咬住的是母亲的衣角,冷汗浸湿了三层锦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