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五章 村中的最后一夜（2/2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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凝母端着菜碗，亮开嗓子喊道，这一嗓子，也顺势打断了凝妄言的思绪。

经过这些天紧锣密鼓地筹备，凝母已不复初闻逃荒时的惊惶失措。她心里明镜似的，这份底气，全是自家闺女给的。

她也彻底想开了，有些事儿，既然避无可避，那只要一家人能整整齐齐、平平安安地守在一块儿，她便也有了勇气。

今夜，临山村仿若被一层阴霾笼罩，许多人家灯火彻夜未熄。

有的人家在昏暗烛光下，匆忙收拾着逃荒的行囊，衣物、干粮杂乱地堆在一旁；有的则躺在床上辗转反侧，满心都是对未知前路的深深忧虑，难以入眠。

凝妄言一家却沉浸在静谧香甜的梦乡之中，他们心里明白，这或许是往后漫长时日里，唯一能安心享受的一夜酣睡了。

天色才刚破晓，临山村的上空便已升起袅袅炊烟，然而整个村子却出奇地寂静。

平日里，天一亮便在村头追逐嬉闹的孩童，今日也都乖巧安静，仿佛被这压抑的氛围感染。

唯有食物的香气，悠悠地在村子上空飘荡，为这死寂的清晨添了几分烟火气。

不等鸡鸣，村民们便纷纷推着板车，拖家带口朝着老槐树下汇聚。

凝妄言家因分家时日尚短，家当并不多，大部分物件早已收入她的空间之中，仅剩下一辆骡车载着些许杂物，由她亲自驾驭。

“娘，咱儿上车走吧。”凝小弟稚嫩的脸上带着几分兴奋，全然不知逃荒之路的艰难。

而俞知许负责驾驭马车，马车内坐着凝母与凝小弟。

凝母透过车窗，依依不舍地凝望着这座破旧的茅草屋。这屋子虽说破旧不堪，四处漏风，可在这段时日里，却是他们一家人遮风挡雨的地方。

此刻即将离别，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一阵空落之感。

俞知许面色无波，脚步沉稳地登上马车驾驶座。这些日子，凝妄言手把手教给了他驾车技巧，如今的他，已能熟练把控缰绳，驾驭马车了。

村人陆续在老槐树下集结，排在最前面的是老村长一家，他们家人口众多，东西却收拾得井井有条。他们的板车上堆满了各式物品，显然准备得十分充分。

少倾，村里所有人俱已到齐，他们有的背着沉甸甸的包袱，有的费力推着板车，每个人的面容上，都刻满了背井离乡的不舍与即将踏上未知之路的恐惧。

“老五，你去仔细清点下人数，看看还有没有落下的。”何村长神色焦急，目光在人群中快速扫动。

何五郎应了一声，转身快步离去，不多时便匆匆折返，大声禀报：“爹，都点清楚了，咱村一共 213人，家家户户都到齐了。”

是啊，村民们心中纵有千般不舍，可在生死攸关之际，还是选择了逃离，那些破旧的房舍与赖以生存的土地，又怎能与宝贵的性命相提并论呢？

就连凝妄生也急匆匆地赶回了凝家老宅所在的队伍之中。

凝大媳妇和凝二媳妇的脸上，都挂着明显的伤痕，她们面色阴沉如墨，彼此间时不时投去怨愤的目光，那眼神好似能喷出火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