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33章 战帖更新·“酒钱翻倍”(1/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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混沌海边缘那惊心动魄的搏命一瞬,早已被忘忧村温吞的岁月漂洗得褪色发白。萧遥斜倚在村口那株虬枝盘结的老槐树根下,半眯着眼,像只真正晒饱了太阳的老猫。头顶,那枚鸽子蛋大小的混沌欺天石,温驯地悬着,散发出恒定而微弱的、几乎融入阳光的柔和光晕,尽职尽责地蒙蔽着此方天地对“异物”的警觉。丝丝缕缕稀薄却久违的、不再带着刺骨排斥感的灵气,随着他每一次悠长的呼吸,渗入那具曾被混沌反复撕扯又勉强拼凑起来的躯壳深处,带来一种近乎奢侈的熨帖。这平静,如同山涧溪流,无声无息地冲刷着过往的惊涛骇浪,也浸泡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安逸。

脚边,一只豁了口的粗陶酒坛歪倒着,里面盛着的,是金镶玉商队捎来的“分红”——产自大炎北疆最烈性的“烧刀子”。辛辣的酒气混着泥土和青草的微腥,在暖融融的空气里浮沉。萧遥咂咂嘴,回味着那股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的粗粝劲儿,懒洋洋地抬起眼皮,瞥向面前那条波光粼粼的小溪。鱼竿随意地插在松软的泥地里,鱼线垂入清澈的水流。水面之下,那枚自制的简陋鱼漂,正随着水流的细微变化,以一种极其微妙的、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韵律,轻轻左右摇摆着,幅度精确得像被无形的尺子量过。

不远处的田埂上,几个晒得黝黑的村童正撅着屁股,为一只蹦跶的绿蚂蚱大呼小叫,争得面红耳赤。萧遥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,右手食指微不可察地在粗糙的树皮上轻轻一叩。

溪水深处,那枚鱼漂的摇摆轨迹瞬间发生了一丝极其隐晦的变化。一股微弱得如同呼吸、却又精妙绝伦的力量,顺着鱼线悄然传递下去,精准地拂过一只正小心翼翼试探鱼钩上蚯蚓饵料的鲫鱼侧鳍。那鱼儿受惊般猛地一摆尾,搅起一小片浑浊,慌不择路地撞向了旁边另一条更大的草鱼。

“噗通!”水花溅起。那条原本沉稳的大草鱼受此惊扰,尾巴一甩,竟直愣愣地朝着萧遥那枚挂着诱饵的鱼钩冲去!

岸上,一个眼尖的娃娃猛地跳起来,指着水面兴奋大叫:“动了动了!萧爷爷,漂子沉了!”

萧遥慢悠悠地“哦”了一声,这才像是刚被惊醒,懒散地伸手去够鱼竿,嘴里还嘟囔着:“吵吵啥,吓跑了我的鱼,你们赔啊?”动作迟缓得仿佛树懒。就在那草鱼即将把鱼饵吞入口中的刹那,他才恰到好处地手腕一抖,鱼线绷直。

哗啦!一尾鳞片闪着银光、足有两斤重的草鱼被提出了水面,在半空中徒劳地扭动着身体,水珠在阳光下甩出一道小彩虹。

“哟,萧老哥,好手气!”旁边地里直起腰歇息的跛脚老张头,抹了把脸上的汗,笑呵呵地赞道。他家的几亩薄田,春耕时耕牛突然犯了倔脾气,死活不肯下田,急得老张头差点上吊,就是萧遥“恰好”路过,随手丢了几颗小石子儿在牛屁股后头,那牛竟像是被无形的鞭子驱赶着,乖乖犁完了地。

萧遥把鱼丢进脚边的竹篓,摆摆手,脸上是那种混吃等死的惫懒:“运气,运气,瞎猫撞上死耗子罢了。钓的不是鱼,是这份清闲劲儿。”他拍拍身边的空位,“老张头,来两口?金老板捎来的,够劲儿!”

老张头嘿嘿笑着摆手:“不了不了,这金老板的仙酿,劲儿太大,我这把老骨头可消受不起。还是留着萧老哥你自己品吧。”他扛起锄头,吆喝着远处田里的孙子回家吃饭,蹒跚的背影融进金黄的夕照里。

萧遥重新靠回老槐树,拧开酒坛塞子,辛辣的气息再次弥漫。他仰头灌了一口,那火线般的灼烧感从喉咙直抵丹田,带来一阵短暂而强烈的刺激,随即又被头顶混沌欺天石那恒定的温凉之意悄然抚平、中和。这石头,是他的护身符,亦是悬顶之剑,将他狂暴的力量死死锁在凡俗的躯壳之内,一丝一毫的异动,都可能招致那“终极修正”的灭顶天威。他咂摸着口腔里残留的粗粛酒味,眼神掠过溪水,投向远处层峦叠嶂、被晚霞染成一片暖橙的山影。这宁静,如同薄冰,踩在上面,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。力量蛰伏于凡俗的皮囊之下,像一头被拔去了利爪和尖牙、只余下庞大骨架的困兽。

暮色渐浓,天边的云霞燃烧到了最绚烂的顶点,金红的光芒泼洒下来,将整个忘忧村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釉色。炊烟袅袅升起,饭菜的香气和孩童归家的嬉闹声在空气里飘荡。萧遥又灌了一口酒,眼皮愈发沉重,混沌海边缘挣扎求生的惊心动魄,主世界壁垒前那令人窒息的排斥与孤绝,都在这平凡温暖的黄昏里,化作了遥远褪色的背景板。

就在这倦意如潮水般即将将他彻底淹没的当口,头顶那片被霞光映照的天空,毫无征兆地暗了一瞬。

并非云遮,亦非日沉,而是一种纯粹的光线被吞噬的突兀感。

萧遥半眯的眼缝骤然张开,浑浊褪去,一丝极淡的警觉如冰针般刺破慵懒。

“呀!黑老鸹!”树梢上正掏鸟窝的顽童指着天空惊叫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