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78章 江锁对峙(1/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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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78 章:江锁对峙(南宋的最后防线)(至元四十三年夏?长江中段)

赵葵踏着晨露登上采石矶时,江面上的雾气还未散尽。十艘楼船像黑色的巨鲸,按 “九宫阵” 排列,船与船之间用碗口粗的铁链连接,链上每隔三丈挂着铁矛,水底还藏着暗桩 —— 这是他被软禁期间,在狱中用烧火棍画了百遍的 “锁江图”。

“每艘船配二十名弓箭手,三层甲士,炮位要错开射击角度。” 他对副将王坚道,手指划过江面,“最东头的‘定江号’是阵眼,那里的铁链拴在崖壁的铁桩上,绝不能断。” 王坚望着他鬓角的白发,这才半个月,赵葵像老了十岁,却在谈及防务时,眼睛亮得惊人。

江风掀起赵葵的袍角,露出里面的旧伤 —— 那是十年前守襄阳时留下的箭疤。“告诉弟兄们,” 他忽然提高声音,“这江后就是临安,退无可退!” 崖下的士兵齐声应和,声浪惊飞了芦苇丛里的水鸟,却惊不散江面上那层凝重的雾。

北岸的观江台上,萧虎用千里镜盯着楼船阵,镜片里的铁链像银蛇般闪着冷光。“赵葵果然有本事。” 他放下镜,对陈六道,“这阵看着死,其实活 —— 铁链能拦船,楼船能移动,炮位还能交叉掩护。” 周显在旁补充:“探马说,赵葵把能调动的残兵都派到了两岸,连渔民都被编入了哨队。”

萧虎让人在沙盘上复现江防:“楼船太大,转舵慢,这是死穴。但现在刮东南风,咱们的船顺流,冲过去会被铁链缠住。” 他指着沙盘上的浅滩,“退潮时这里水深不足三丈,楼船进不来,或许能做文章。” 陈六却摇头:“浅滩水太急,虎头船也容易搁浅。” 两人盯着沙盘,半天没说话,只有江风带着水汽,打湿了沙盘边缘的木屑。

“定江号” 的望楼里,老兵张五正用测深绳丈量江水。绳上的刻度被江水泡得发胀,他却记得清清楚楚:“五丈七尺,比昨日浅了三寸。” 这是他守江的第十五年,从普通水兵做到舵手,见证了三任都统。楼船的木板缝里,还留着他刻的记号 —— 每道痕代表一次北境来犯。

中层炮位的新兵李狗儿,正抱着炮身发抖。他原是扬州的酒肆伙计,城破后被抓来当兵,连火炮的引信都不会点。“别怕,” 炮手老郑拍他的背,“这炮看着凶,其实脾气好,你按线瞄准了,它就听话。” 老郑的儿子死在扬州,炮身上刻着 “报仇” 二字,笔画深得能嵌进指甲。

楼船的底层舱里,囤积着三个月的粮草,却弥漫着一股霉味。司务长清点时发现,有袋米生了虫,他没敢声张,只是悄悄挑出来喂鱼 —— 赵将军说过,军心比粮食更重要。这些细节,构成了楼船阵的血肉,也藏着它的软肋。

陈六在北岸的船坞里,对着模型推演火攻。他把十艘纸船按楼船阵摆好,用芦苇模拟铁链,然后点燃浸了桐油的棉絮:“东南风时,火借风势,能烧穿铁链,但得有东西引火。” 他指着模型旁的陶瓶,“里面装硫磺与硝石的混合物,砸在船上会爆燃,比火箭管用。”

萧虎拿起陶瓶,掂量着重量:“虎头船装得下吗?” 陈六道:“每船可带二十个,抛石机能扔五十步,刚好到楼船的帆篷。” 他忽然犹豫,“只是…… 楼船上有不少汉人水兵,烧起来……” 萧虎打断他:“战场不分汉蒙,只分敌我。你忘了扬州粮仓里的火药是谁埋的?” 陈六低下头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模型上的纸帆 —— 那上面画着南宋的龙纹。

赵葵没把所有筹码压在楼船阵上。他让人在南岸的山洞里藏了二十艘小快船,每船载十名刀手,船头装着锋利的 “断链刀”—— 专割铁链用的月牙形钢刀,刀柄缠着防滑的麻绳。“若北人用火攻,楼船就故意示弱,引他们靠近。” 他对王坚道,“然后放快船从两侧突袭,砍断铁链,把他们困在阵里。”

更隐秘的是 “水鬼队”。三十个水性极好的渔民,带着凿子和麻绳,潜伏在江底的暗桩旁。“听到三声梆子响,就往虎头船的船底凿洞。” 赵葵给他们的奖赏是免三年赋税,“家里有妻儿的,官府会派人照护。” 渔民们没说话,只是往腰里多缠了圈麻绳 —— 那是用来绑敌人腿的。

长江南岸的渔村,家家户户的屋檐下都挂着晒干的茅草。渔民周老汉正把年幼的孙子藏进地窖,上面盖着渔网和柴草。“听到炮响别出来,” 他叮嘱孙子,“爷爷去给赵将军的人当向导,晚上就回来。” 其实他心里清楚,这一去可能就回不来了 —— 北境的细作早就在村里放话,“顺者昌,逆者亡”。

村头的茶肆关了门,老板却在后门支着锅,给路过的宋兵煮糙米粥。“慢点喝,” 老板娘给士兵添粥,“锅里还有。” 她的儿子去年在扬州当兵,至今没消息,茶肆的梁上还挂着他的兵甲,甲片上的锈迹像眼泪般往下掉。这些百姓不懂什么阵法,只知道守住江,就能守住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