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二十四章、玄影暗现(二)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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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此同时,归心树的黑叶上,新长出一道纹路,形如双手交握。

阿凡站在树下,望着这片叶子,忽然笑了。

“林玄,苏璃……你们听到了吗?”他轻声说,“我们终于不只是‘听’,而是开始‘记’了。”

风拂过,树叶沙沙作响,仿佛在回应。

就在此时,远方传来一阵脚步声。

一名少年踉跄走入林中,衣衫褴褛,眼神涣散。他手中紧紧攥着一本破旧的册子,封皮上写着三个字:《罪籍》。

阿凡认得那本书。

那是朝廷用来记录“大逆不道者”的名册,凡上榜者,家族除名,子孙不得科考,死后不得入祖坟。书中的名字,皆被朱笔划去,象征“此人生不如死”。

少年走到归心树前,双膝跪地,将册子高举过头。

“我父亲……本不该死。”他声音嘶哑,“他只是说了句‘灾民不该饿死’,就被定为妖言惑众。我母亲因此投井,妹妹被人贩子卖走……我活下来,只为有一天,能把这本书带来这里。”

阿凡接过册子,翻开第一页。

第一个名字,已被雨水泡得模糊,但仍可辨认:**陈守言**。

他抬头看向少年:“你叫什么?”

少年摇头:“我没有名字。户籍已销,族谱除名,我只是一个‘不该存在的人’。”

阿凡沉默片刻,然后撕下第一页,轻轻放在归心树根旁。

“从今天起,你叫‘守言’。”他说,“你父亲的名字,由你活着。”

少年浑身一震,泪水夺眶而出。

他没有说话,只是重重叩首,额头触地,久久不起。

那一夜,归心树的所有叶片再次翻转,背面的人名之中,悄然多了一个新名字:**陈守言**。

而第八星的光芒,也在此刻泛起一丝暖红,如同血脉流动。

十年后,大陆各地陆续出现“拾名者”。

他们游走于废墟、古籍、口述传说之间,搜集那些被抹去的名字,将其带回归心林,刻入无名碑。有人笑他们徒劳:“死人都不在乎了,何必执着?”

拾名者只答一句:

>“他们在乎。否则,为何会在梦里叫我?”

又三十年,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席卷大陆。

不是天灾,而是人心之变。

一座座“正统史馆”被民众自发拆毁,取而代之的是“心录堂”??那里不记载帝王功绩,只收藏普通人的日记、信件、遗言、涂鸦。

一所所学堂废除“标准情绪考核”,改为“真实表达课”??学生可因悲伤请假,可因愤怒写诗,可因迷茫沉默一整天。

甚至连皇室也颁布新令:凡因言获罪者,一律平反;凡被除名者,皆可重入族谱。

有人问:“这世界会不会乱?”

听心者答:

>“只有长期压抑的世界才会乱。

>而一个允许人真实的世界,只会越来越稳。”

第一百五十年,归心树开花了。

不是极北那棵小树,而是归心林的主树。

花朵很小,通体透明,形如耳廓,随风轻轻摇曳。每开一朵,便有一道微光飞向大陆某处,落在某人肩头。

接到光点的人,会突然想起某个被遗忘的承诺,某句未说出口的对不起,某段被自己否定的感情。

他们开始写信,寄给已故的亲人,寄给失联的朋友,寄给曾经的自己。

信不用寄出,只需埋进土里,或投入河中。

因为他们知道??

**有人在听。**

阿凡已近百岁,白发如雪,步履蹒跚。

他在一个清晨爬上归心树最高处,望着那片黑叶。

叶上的纹路已密如蛛网,每一道,都是一个灵魂首次被听见的印记。

他伸手轻抚叶片,低语:

“我们做到了吗?”

风停。

黑叶缓缓转动,银边闪过一道微光。

脑海中,那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:

>“不是做到,而是继续。”

>“只要还有人不敢哭,我们就不能停。”

阿凡笑了。

他缓缓闭眼,靠在树干上,任寒风吹拂脸庞。

他知道,自己快走了。

但他不惧。

因为他清楚,归心树不会倒,心网不会断,第八星不会熄。

而那个愿意听见哭泣的人,永远在路上??

无论是以血肉之躯,还是以一片叶、一缕风、一道光的形式。

夜深时,归心林依旧安静。

但若有人将耳贴近树干,仍能听见千万种声音交织低语。

其中有阿凡年轻时颤抖的笔声,

有林玄临终前的轻笑,

有苏璃翻开无字之书时的呼吸,

也有今日那名叫“守言”的少年,第一次喊出父亲名字时的哽咽……

它们汇成一句话,轻轻回荡在时空尽头:

>“你不是孤单的。

>因为有人,始终在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