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窖藏千棺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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哑仆那豁口的粗瓷碗粘在泥地里,碗底的豁口正对着陈三郎,像个无声的嘲弄。

月光把碗边残留的几粒糙米饭照得惨白。陈三郎盯着那碗,胃里像是塞进了一团湿冷的淤泥,沉甸甸地往下坠。

这哑仆早上还佝偻着背,捧着这碗糙米送到祠堂小门,浑浊的眼睛里全是畏缩麻木。

几个时辰过去,他就成了供桌前胸口插着桃木钉、皮上画着鬼脸的尸首。

阿榕牙齿咬得咯咯响,身子抖得像片风里的叶子。她猛地伸手,从神龛角落一堆破烂里抽出一把枯黄的艾草,团在手里死命揉搓。

一股辛辣刺鼻的草腥味儿弥漫开来,稍微冲淡了点那尸油酒的馊臭味。

“不能待了……”

她声音跟游丝似的,眼睛死盯着虚掩的耳房门缝,仿佛下一秒吴老七那张枣木尸油面具就会从门缝里挤进来,“祠堂下面…酒窖!吴老七的烂事全埋在那窖里!”

她手腕一翻,把揉烂的艾草塞进袖口,“跟我来!”

她一把抓起那个装了铜钱胎发的黑陶坛子,塞给陈三郎,自己像只受惊的野猫,贴着墙根溜到耳房角落。

那里堆满了破铜烂铁和烂木头架子,散发着一股霉烂气。

阿榕手脚麻利地拨开一堆发黑的草绳,露出墙角一块布满苔藓的老青砖。她用捡来的半截锈铁片,沿着砖缝狠狠往里撬了几下。

“嘎吱——”那块看着严丝合缝的青砖竟被撬松了,往外推出半尺宽的黑黢黢的洞口。

一股阴湿带着浓重酒酸和腐败气息的风,呼地从洞口里吹了出来,激得人头皮发凉。

“下!”阿榕二话不说,矮身就往那黑窟窿里钻。

陈三郎咬咬牙,把手里的陶坛子往怀里一揣,也硬着头皮钻了下去。

洞口下面是个陡峭向下的土坡,沾满了湿滑的泥浆,脚踩不稳,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摔了下去。

窖里没光,伸手不见五指。

一股浓烈到让人窒息的甜腻混杂着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,顶得人一个趔趄。

陈三郎稳住身子,感觉脚下踩的不像是泥地,更像是泡透了酒糟的烂泥潭。

“嚓。”一声细微的摩擦声,身旁的阿榕手里亮起了一小团昏黄的光。

她不知从哪里摸出了半截子白蜡烛头,用火镰点着了。

烛光微弱得只能照亮脚前方寸之地,在这浓重的黑暗里,像随时会被掐灭的萤火虫。

借着这点摇曳的光,陈三郎看清了周遭的景象。

一条狭窄的通道往前延伸,两旁是两溜顶到窖顶的黑黢黢的东西,密密麻麻排出去。

那不是别的,正是一个个埋在土壁半腰、只露出上半截肚腩大小的陶坛子!一眼望去,层层叠叠,影影幢幢,挤得通道逼仄压抑。

这些坛子大都样式古拙,颜色灰黑,上面落满了不知是灰尘还是菌类形成的厚厚绒絮。

烛光晃过最近的那几个坛身,暗黄色的东西在积灰的坛壁上若隐若现。

陈三郎凑近了瞧,那像是有人用手指,蘸着某种刺鼻的颜料写上去的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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