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相府夜峙(2/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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诸葛亮的脸在灯火下忽明忽暗,我看见他鬓角已有微霜——比前世建安二十六年时,白得更早。
“陛下......”他终于用了那个称呼,“亮何尝不知陛下之志?然蜀地疲弊,主少国疑,若不集权于丞相府,如何抗曹魏、吞东吴?”
我望着他案头的“淡泊明志,宁静致远”匾额,忽然冷笑:“所以相父便要做那霍光,行伊尹之事?”
话出口便后悔,却看见诸葛亮闭目长叹:“若能成霍光,亮虽死无恨。怕只怕......”
他睁开眼时,眼中有泪光,“怕只怕,陛下学的是昌邑王,而亮,做不成周公。”
沉默像浓墨般在室内蔓延。
我想起前世他在五丈原的遗表,想起他“不使内有余帛,外有赢财”的清正,想起他临终前“陛下天资仁敏,爱德下士”的评语——原来他什么都知道,知道我并非昏聩,知道我有治国之才,却因“主少国疑”,不得不将我困在象牙塔里。
“相父,”我忽然软下声音,“让孤参与政务吧。哪怕只是看军报,哪怕只是批尚书台的折子。”
我抓住他的手,像前世十七岁在白帝城那样,却这次,掌心有了温度,“孤不想再做襁褓中的阿斗,不想再等相父薨逝后,才学那平衡术。”
诸葛亮的手在我掌心颤抖。
他望着我,忽然想起建安十三年长坂坡,那个被赵云护在怀中的襁褓,想起章武三年白帝城,那个跪在龙榻前的少年。
“也罢,”他终于开口,“明日起,尚书台的折子,可送一份到太子詹事府。”
他抽出案头的《六韬》,翻到“龙韬·王翼”篇,“然军国大事,仍需面议。”
我知道,这是他最大的让步。
就像前世他允许我习骑射,却不让我亲阅屯田奏报;就像他教我读申韩之术,却不让我接触实权。
但至少,这是第一步,是剪断提线的第一刀。
离开丞相府时,雨又下了起来。
黄皓撑着伞等在门口,看见我掌心的血痕,慌忙取出金疮药:“陛下与丞相争执了?”
他的声音里带着心疼,像极了延熙九年董允死后,他跪在我脚边的模样。
“记住,”我按住他的手,“今后无论丞相府送来什么书,都要先经詹事府抄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