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迷雾重重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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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海的弄堂像张潮湿的蛛网,将我们困在逼仄的阁楼里。

程砚舟白天去大学教西洋美术,晚上抱着铁制煤油炉煮白菜豆腐汤。

我躲在窗帘后看楼下的电车驶过,钢轨撞击声里混着黄包车夫的吆喝,像支杂乱却鲜活的交响曲。

"尝尝,"他将搪瓷碗推给我,鼻尖沾着煤灰,"这是我在巴黎时的拿手菜。"

碗里的豆腐炖得稀烂,浮着几片蔫黄的菜叶,却比绣楼里的鲍参翅肚更有温度。

我想起祖母说"上海人吃豆腐都是狐狸精转世",忍不住笑出声,却被汤呛到咳嗽。

春桃从老家寄来的包裹放在墙角,里面有她亲手做的鞋垫,绣着"平安"二字。

整理画具时,我在夹层里发现张泛黄的照片。

照片上的妇人倚着绣楼栏杆,手里抱着个襁褓中的婴儿。

她眉眼与我有七分相似,嘴角叼着支烟,眼神却比我记忆中的母亲锐利——那是种明知困局却偏要昂头的倔强。

背面的钢笔字被水浸过,勉强辨认出"民国八年,沈府后花园,与阿砚初遇"。

"阿砚......"我念出这个名字,手指突然发抖。

程砚舟推开门时,我正对着照片发怔。

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,镜片后的瞳孔猛地收缩,像被惊动的兽。

春桃的信里曾提到,这张照片是她在祖母的妆匣里偷拍到的,背面的字迹是母亲的好友所写。

"她......是谁?"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。

他弯腰脱皮鞋的动作顿了顿,鞋带在指间缠成死结:"是你母亲的手帕交,姓陈。"

"交字下面还有个字吧?"我将照片怼到他面前,"陈什么?陈书雨?还是......程书雨?"

沉默像块重石压在阁楼里。

楼下的留声机突然唱起《夜上海》,靡靡之音顺着木板缝钻上来,刺得人耳膜发疼。

程砚舟走到窗前,推开吱呀作响的木窗,潮湿的晚风卷着霓虹灯光扑进来,在他脸上投下破碎的阴影。

春桃在信中说,陈书雨是程父的原配,也是母亲的挚友,两人曾一起创办女子读书会。

"她是我母亲。"他终于开口,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玻璃,"民国八年,你母亲嫁入沈家的前三个月,我母亲突然病逝。临终前她攥着这张照片,说沈家小姐怀了我的父亲的孩子......"

我踉跄着后退,后腰撞上画架。

调色盘摔在地上,钴蓝色颜料在地板上蜿蜒成河,像极了绣楼青砖上的那道痕迹。

原来我们不是表兄妹,却比血缘更复杂——我的母亲曾是他父亲的恋人,而他的母亲,带着嫉妒与不甘死在那个梅雨季。

春桃的调查信里提到,陈书雨的病逝与祖母的下毒有关,账本里有隐晦的支出记录。

"所以你接近我,是为了替母亲报仇?"我抓起照片砸向他,"看沈家的女儿重蹈母亲的覆辙,被困在绣楼里哭天抢地?"

"不是!"他猛地转身,撞翻了身后的画架,"我第一次见你,是在沈家祠堂的窗缝里。你跪在祖宗牌位前,脊背挺得笔直,像棵被雪压着的竹子。那时我就想......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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