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 破茧重生(1/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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船票在掌心焐得发烫,那页母亲的日记被江水潮气浸出褶皱。
我们在雾气弥漫的码头告别程父时,他往画筒里塞了包梧桐树苗 ——"替我种在重庆的山坡上," 老人的声音混着汽笛,"让它们替我们看看,自由的土是什么颜色。"
从上海到重庆的四十七天船程,程砚舟在舱板上画满了流民的脸:抱着襁褓的妇人、断腿的伤兵、啃着树皮的孩童。
我用母亲的银簪挑开霉烂的米袋,看他把发霉的米粒一粒粒拣出来,说 "这是旧世界的脓疮,得挑干净才会长新肉"。
春桃的信在中途被江水打湿,只留下 "纱厂女工需笔杆子" 几个模糊的字,于是我们在抵达战时陪都的第三日,揣着半本《资本论》和程砚舟的油画箱,挤进了南岸区嘈杂的纺织厂。
工头赵铁柱第一次用鞭子敲我后颈时,我正盯着车间横梁上的蛛网——那结构多像绣楼的雕花窗棂,只是这里粘的不是玉兰花,是飞蛾的残翅。
程砚舟夜间在工人夜校讲课时,总把梧桐树苗的嫩芽别在讲义里,而我藏在围裙下的,是母亲日记里撕下的那页:"当机器开始吃人的时候,我们要学会用齿轮的声音唱歌。"
纺织厂的缝纫机声像永不停歇的战鼓,震得我耳膜发疼。
我戴着程砚舟送的蓝布围裙,在流水线前分拣棉布,指尖很快磨出了茧。
赵铁柱(工头)叼着烟卷走过时,总会用鞭子敲我的后颈:"沈九娘,别磨洋工,你男人在夜校教那些穷鬼识字,你倒想在这儿偷懒?"
他左手戴着黑色皮手套,指尖处有明显的凹陷——那是他断指的地方,我曾看见他在午休时偷偷用酒精擦拭残指,眼神里满是痛楚。
我低头盯着传送带上的粗布,想起昨夜程砚舟在阁楼画的《女工》——画中女子挽着袖口,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分明,眼神像钉进砖墙的铁钉。
他说这是"劳动的诗意",可我知道,这诗意里混着汗水、机油和随时可能被机器卷断手指的恐惧。
赵铁柱的妻子死于产后大出血,我曾在他工具箱里见过一张泛黄的照片,照片上的女人抱着婴儿,嘴角还带着微笑,背景是纱厂的烟囱。
"九娘,"同车间的阿芳塞给我一块硬饼,她眼角的淤青还没消退,"听说你男人会画画?能不能给我家小囡画张像?她去年得猩红热没了......"
我攥紧硬饼,喉咙发紧。
阿芳的女儿我见过,躺在破草席上,手里还攥着半块玉米饼。
程砚舟说过,这不是个人的悲剧,是整个时代的溃烂。
那天深夜,我偷偷在他的《资本论》扉页写:"或许我们该画的,不是单个的苦难,而是造成苦难的机器。"
赵铁柱在旁走过,靴底碾碎了阿芳掉在地上的饼渣,我看见他喉结滚动,却又狠狠踩了两脚——那是对自己的厌恶,也是对现实的无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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