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6章 但期稚子承天眷,莫使权星照暗心(权谋线)(1/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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澜翠手执轻罗小扇,悄步至魏嬿婉榻前,将左右侍婢尽数遣退,欠身低语道:“主儿,梁府有密札递进,道是和亲王近日行止,颇露不谨之态。”

魏嬿婉斜倚凉簟,纤指正闲闲展着半卷书册,闻言眼波微漾,只漫应一声:“唔?”

澜翠更近前一步,声若游丝:“札中言及,王爷频于暗里交接外臣,尤与皇上曾加申饬者过从甚密。甚至,私相往还于梁公府上之玉郎。”

“彼时和亲王对梁氏郎君,句句皆为梁公抱屈,口口声声道‘富大人三番试玉,用心险刻’,字字听似仗义执言,细味之下,实乃播弄是非,欲于梁公心田暗植怨怼君上之根苗!”

“幸得梁郎君深明大义,洞悉其奸,非但未堕彀中,反星夜驰告梁公座前,将彼等悖逆之言,纤悉无遗,据实密陈。梁公闻之,惕然心警。”

魏嬿婉听罢,面上不显波澜,复又闲闲翻过一页:“梁公既知,便是好的。只是……如今庙堂之上,闾阎之间,虽表面噤若寒蝉,道路以目,然则人心浮动,怨怼如沸鼎待揭,怨气所聚,已若箭在弦上。这太平光景,恐如春冰薄日,难以为继了。”

澜翠心领神会,臻首微点:“主儿明鉴。奴婢愚见,纵使和亲王真有那‘问鼎’之心,亦必效周武伐纣,假‘仁’之名以行。必称天命所归,假‘吊民伐罪’之帜。彼辈深谙人心向背,定要借万民之口,行己之私。想来为博清誉,收揽人心,必不敢效‘靖难’之酷烈,行‘诛十族’之暴虐。恐欲效‘尧舜禅让’之故事,以示宽仁。便是这宫苑深深……”她目光流转,意有所指,“彼时主儿……或可如汉之薄后、宋之孟后,移居长信,安享尊荣。然则,珠帘永垂,再难预闻机务矣。那时节,朝堂风云,终成他人帷幄,吾辈恐只得望‘未央’而兴叹了。”

魏嬿婉缓缓合上书卷,置于膝上,指尖在光滑的缎面书封上轻轻划过,似在权衡。

“星火已现,燎原之势恐不可遏。”她轻叹一声,随即抬首,“尽快见傅恒。”

赤日行天,流金铄石,宫苑琉璃瓦与青石地皆蒸腾起氤氲暑气。蝉鸣聒噪,声浪如沸,更添了几分令人昏沉的烦闷。

魏嬿婉执一柄青玉柄素纱宫扇,轻移莲步,行过抄手游廊转角,迎面便见傅恒自另一头踱来。他身着石青常服,面容沉静,额角隐有汗意。廊下空旷,惟进忠远立于廊柱之侧,垂首侍立,隔绝窥听。

两人目光一触即分,旋即如常走近。魏嬿婉方自袖中取出一物:“傅大人留步。”

“前些时日,大人于养心殿奏对,行色匆匆,竟遗此物。本宫拾得,观其形制古雅,绣工眼熟,细忖之下,方忆此乃孝贤皇后在时所佩手泽。此物于大人,必是心魂所系,故今日特候于此,当面奉璧。”言罢,纤纤玉指托着荷包,递至傅恒面前。

傅恒目光落定,神色倏凝,眸底沉影,隐痛深藏。双手承荷包,指腹摩挲其上旧纹,珍重非常。未即收起,反抬首望向魏嬿婉:“娘娘有心。此物……何止因家姐遗泽而意义非凡?”

他略顿,目光悠远,“臣犹记,彼时长春宫中,家姐心绪郁结,这荷包上一处破洞,幸得娘娘亲手施针。娘娘当时手法精妙绝伦,将断线巧为衔接,捻、挑、藏、压,丝丝入扣,竟令两线浑然一体,密不可分。更难得重修之处,循原本布帛肌理,不露纤毫斧凿痕,望去便如从未破损。此份巧思与耐心,臣未尝或忘。”

魏嬿婉闻之,眼波流转,笑意愈深:“傅大人谬赞。不过雕虫小技耳。”目光复落荷包,话锋轻转,“本宫观此物年深日久,毛边又现。岁月消磨,理之常情。不知傅大人……可愿再信本宫一遭,允本宫稍作拾掇?必令其焕然如新。”

傅恒凝睇魏嬿婉移时,轻踱半步:“娘娘心意,臣已悉,亦不欲更作虚辞往复。然结盟非虚谈,需植根基。储位,国之本也。三阿哥资质中庸,根骨非佳;四阿哥年齿渐长,主见甚固;五阿哥虽天资颖悟,然亦长成,且其生母愉妃心性坚执,恐难驱策;六阿哥与三阿哥同母,性情荏弱,亦非良选……”他目光如炬,直视魏嬿婉,“而娘娘……膝下尚无麟儿。”

魏嬿婉心领神会,莞尔一笑:“傅大人洞若观火。然,宫闱之中,孩提养于谁前,谁便是其‘生母’。永璇冲龄稚子,慧性天成,更兼依恋本宫,视如亲母,孺慕至诚。此子,宁非上选?”

傅恒未置可否,负手踱开两步,目光投向廊外灼目天光,沉吟道:“永璇确为璞玉。然…彼侧有一主见日炽、羽翼渐丰之胞兄。”

魏嬿婉神色微凝,旋即如常:“大人提醒得是。本宫省得了。”遂敛衽,向傅恒行半礼,姿态恭谨,“本宫代永璇,拜谢‘太傅’筹谋之劳。”

傅恒身形端然,坦然受之。

礼毕,魏嬿婉直身,宫扇轻摇:“既已结盟,本宫自当略表诚意。有一事,萦绕于心,不得不言。”遂凑近寸许,“和亲王……近来行止颇诡。结党营私,于闾阎煽惑流言,摇荡民心;朝堂之上,更频密勾连,尤与皇上曾加申饬之员过从甚密,挑唆怨怼,意欲撼动国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