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09章 真实写照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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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已深,安兴县的灯火渐次熄灭,唯有县政府大楼顶层的办公室仍亮着灯。陆浩坐在案前,面前摊开着一份厚厚的文件??《关于进一步深化基层治理改革的若干意见(征求意见稿)》。这是他亲自执笔起草的政策草案,旨在从制度层面杜绝“姜淼淼事件”再次发生。

窗外风声轻响,像是一种低语,又像是一声叹息。

他揉了揉太阳穴,目光落在桌角那张照片上:姜父站在新安置房门前,手里捧着女儿的日记本,脸上有泪,也有光。这张照片是昨天记者拍下的,标题叫《被听见的人》。它登上了全国多家主流媒体的版面,也成为这场风暴中最温柔却最有力的一击。

手机震动了一下。

是陈立峰发来的消息:“中央巡视组已批准启动对葛天明的立案审查程序。金融监管总局正在调取境外信托基金流水,预计七十二小时内可锁定证据链。”

陆浩缓缓闭上眼,长出一口气。

他知道,这不只是一个人的倒下,而是一个系统的松动。那些藏在暗处、借壳运作、以“合法”之名行掠夺之实的权力掮客,终于要面对阳光的审判。

但他更清楚,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。

***

凌晨两点十七分,余杭市某高档小区地下车库。

一辆黑色奔驰缓缓驶入B2层,停在固定车位。车门打开,走出一名身着深灰风衣的女人??葛天明的妻子苏婉宁。她面容冷峻,手中拎着一个金属手提箱,步履沉稳地走向电梯。

监控显示,她在过去三天内频繁出入银行与律师事务所,多次办理资产转移手续。而此刻,她的目的地不是家,而是位于地下三层的秘密储物间??那里有一扇伪装成消防管道的钢门,通向一处未登记的私人保险库。

技术人员早已布控完毕。

当苏婉宁输入密码、推开钢门的瞬间,埋伏在通风井中的特警小组迅速突入,将其控制。现场搜出三本护照、两张离岸公司股权证明、以及一笔高达八千万元人民币的资金跨境划转授权书。

“我们有权保持沉默。”她被戴上手铐时冷冷说道,“我丈夫是省委常委提名候选人,你们无权对我采取强制措施。”

“你错了。”蹲下身与她平视的是省纪委第三纪检监察室主任林正阳,“你现在涉嫌洗钱罪、协助毁灭证据罪、以及为他人逃避党纪政纪调查提供帮助。这些都不是党内处分能解决的问题。”

苏婉宁嘴角抽动了一下,终于露出一丝慌乱。

“告诉你们也无妨。”她忽然笑了,“你以为这些东西是我们贪的?不,它们只是‘规矩’的一部分。每一个项目落地,每一块土地出让,背后都有看不见的手在分配利益。我们不过是执行者。你们抓得完吗?抓不完的。”

林正阳站起身,淡淡道:“也许抓不完。但我们只要抓住一个,就能撬开十个;撬开十个,就能震动百个。今天你进去了,明天就会有人想自保;后天,就有人想赎罪。人心一旦动摇,堡垒就不攻自破。”

押解途中,苏婉宁透过车窗望向城市夜景,霓虹依旧璀璨,可她忽然觉得,那光芒不再属于她。

***

四月十八日清晨六点整,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准时播出《朝闻天下》特别报道。

主持人神情肃穆:“昨日,中纪委官网发布通报称,经初步查实,辉煌集团及其关联企业长期通过设立‘特别支出基金’、虚构咨询合同等方式,向多地公职人员输送非法利益,涉及金额逾两亿元。目前,包括原安兴县常务副县长刘志刚、财政局局长周建国、住建局局长王振东在内的十余名干部已被依法采取留置措施。同时,省纪委监委宣布对葛天明立案审查,其涉嫌利用境外信托持有企业股份、规避组织监督等问题正在深入核查。”

画面切换至安兴县街头。

一位白发老人拉着孙女的手走过宣传栏,指着上面张贴的《致全县人民的一封信》,一字一句读着:“……我们承诺,今后所有征地拆迁项目必须做到‘三公开’:政策公开、流程公开、补偿标准公开。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以任何形式压制群众诉求。”

小女孩仰头问:“爷爷,什么叫诉求?”

老人轻声道:“就是你说的话,别人愿意听。”

镜头一转,是姜家的新居。

屋内整洁明亮,墙上挂着姜淼淼的照片,旁边贴着一张奖状??“2024年度优秀社区志愿者家庭”,由县妇联颁发。姜父正坐在沙发上,翻看一本教育局送来的资料:《师范生定向培养计划申请指南》。

“局长说了,如果我想,可以申请用女儿的名字设立助学金。”他对来访的社工说,“让和她一样的孩子,有机会完成梦想。”

社工点头记录,眼眶微红。

“您放心,这件事,我们会全程跟进。”

***

上午九点,安兴县政府会议室。

陆浩主持召开“清源行动”阶段性总结会。除本地干部外,还有来自省纪委、公安厅、审计局的联合工作组成员列席。

“截至目前,共查封涉案资产四点七亿元,冻结银行账户八十九个,传唤相关人员六十三人次,形成完整证据材料一百零二卷。”聂展鹏汇报道,“特别支出基金的资金流向已基本厘清,其中三千二百万元流向七个省份的基层干部账户,另有五百万元用于支付网络水军删帖费用,覆盖微博、抖音、知乎等多个平台。”

会议室一片寂静。

“也就是说,”陆浩低声说,“在姜淼淼跳楼后的七十二小时内,不仅线下有人封锁现场,线上也有人系统性地抹除她的声音。”

“是的。”技术代表补充,“我们恢复了部分被删除的帖子,发现最早一批发声的网友遭到精准举报和封号处理。有些人至今不知道自己的账号为何突然无法登录。”

陆浩缓缓站起,走到投影幕前,指着一张时间轴图谱。

“看这里??她坠楼是上午十点零三分。十分钟之后,第一个目击者上传视频。二十分钟后,视频被平台下架。三十分钟,关键词‘安兴拆迁跳楼’进入屏蔽列表。两个小时,全网相关讨论量下降98%。”

他顿了顿,声音陡然加重:“这不是偶然,也不是个别行为,而是一套成熟的舆论操控机制。资本不仅买通了权力,还买断了话语。”

会场鸦雀无声。

良久,一位审计干部举手:“陆县长,下一步怎么走?”

“两条路。”陆浩转身,目光如炬,“第一,继续深挖资金链,尤其是那些通过亲属代持、虚假贸易转移资产的行为,务必追到最后一环;第二,推动立法建议,将‘系统性压制公民表达权’列为新型腐败形态,纳入监察范围。”

有人皱眉:“这会不会太激进?法律上还没有这个概念。”

“正因为没有,才需要我们去定义。”陆浩语气坚定,“过去我们只盯着收了多少钱,却忽略了他们还拿走了什么??比如一个人说出真相的权利,比如千万人知情的机会。这些无形的损失,比金钱更致命。”

散会后,洪海峰留下没走。

“陆县长,”他犹豫片刻开口,“我知道你说得都对。可我还是担心……咱们动作太大,会不会引来反扑?毕竟,葛天明背后不止一个人。”

陆浩望着窗外,阳光洒在县委大院的老槐树上,树叶沙沙作响。

“洪县长,你还记得三年前城南棚改吗?”他忽然问。

“当然记得。那次强拆引发群体事件,死了两个人,后来不了了之。”

“其实当时就有录音证据,证明是兆辉煌授意安保队动手。但没人敢查,因为牵扯太广。最后,两个死者家属各拿了五十万私了,连尸检报告都没敢要。”

陆浩回头看他:“如果我们那时候就站出来,今天还会不会有姜淼淼?”

洪海峰怔住,嘴唇微微颤抖。

“我不怕反扑。”陆浩轻声说,“我只怕,当我们有能力改变的时候,却选择了沉默。”

***

中午十二点,余杭市看守所。

兆辉煌被带入谈话室。对面坐着的不再是警察,而是一位身穿检察制服的女检察官??省检察院专案组副组长周瑾。

她开门见山:“黄卫华已签署认罪协议,并提供了你指使他在拆迁现场布置打手、切断姜家通讯线路的直接证据。林秀芬也提交了你通过她丈夫向殡仪馆支付‘协调费’的转账截图。此外,技术部门还原了你手机中一段被删除的语音备忘录,内容是你在事发当晚说的一句话:‘处理干净了就好,别留尾巴。’”

兆辉煌冷笑:“又是断章取义。我说的‘处理’是指善后工作,你们非要往刑事案件上靠,我也没办法。”

“那你解释一下,为什么在姜淼淼死后第四天,你就紧急召开董事会,决定提前半年发放高管奖金?总金额一千三百万元,其中你个人分得三百八十万元。”周瑾翻开账本,“这笔钱,是从‘特别支出基金’里出的。而基金来源,正是安兴县拆迁项目的超额利润。”

兆辉煌眼神微闪。

“还有,”她继续道,“我们在你办公室保险柜第三层找到了一本手写笔记,里面记录了你对几位关键官员的评价:

-‘刘志刚:可用,贪但谨慎,给钱就行’;

-‘周建国:蠢,但听话,适合当替罪羊’;

-‘葛天明:聪明人,懂分寸,长远合作对象’。”

她抬头直视他:“那么请问,你自己是什么?是商人,还是这个利益网的核心操盘手?”

兆辉煌终于沉默。

半晌,他低声道:“我可以交代更多。但我有一个条件。”

“你说。”

“保护我妹妹。她什么都不知道,只是税务局普通科员。如果因为我,她被开除、被调查、被网暴……我不接受认罪。”

周瑾看着他,许久未语。

最终点头:“只要你提供的线索真实有效,且能帮助我们彻底瓦解这个政商勾结网络,我们可以依法为你争取从宽处理,并确保你家人不受牵连。”

兆辉煌闭上眼,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。

“好。”他说,“那我从三年前说起。那时,还不是现在这套玩法。真正教会我‘规则’的,是一个叫赵德昌的人??他已经退休了,住在海南三亚,以前是省发改委副主任。”

话音落下,审讯室外的监听室里,陈立峰立即下令:“立刻成立专项小组,赴三亚缉拿赵德昌!同时调取他任职期间审批的所有重大项目档案!”

他知道,这才是真正的源头。

***

傍晚五点,师范大学校园。

春日的樱花盛开如雪,学生们穿梭其间,笑声不断。在一栋教学楼前,一块崭新的铜牌被缓缓挂上:**“姜淼淼纪念讲堂”**。

校党委书记主持揭牌仪式,身旁站着姜父和陆浩。

“从今年起,我校将在汉语言文学专业设立‘淼淼奖学金’,每年资助两名来自农村、品学兼优的女生完成学业。”书记宣读道,“同时,我们将把她的日记节选编入新生入学教育读本,让每一位师大学子记住:教育的意义,不仅是传授知识,更是守护良知。”

掌声雷动。

一位女生走上前,双手递上一封信:“伯父,这是我写的作文,题目是《我想对你说》。如果您愿意,我想念给您听。”

姜父颤抖着接过信纸,点点头。

女孩清了清嗓子,声音温柔而坚定:

“亲爱的姜淼淼姐姐:

我没见过你,但我梦见你了。梦里你穿着校服,站在教室门口,黑板上写着‘理想’两个字。你说,你想教孩子们写诗,让他们知道,即使生活艰难,也能用文字开出花来。

我也是穷人家的孩子,爸爸在外打工,妈妈一个人拉扯我和弟弟长大。去年我家房子也被划进拆迁区,他们给了很低的补偿,说不搬就断水断电。那时候我很害怕,想放弃读书出去打工。

可就在那天晚上,我在网上看到了你的故事。我哭了很久,然后对自己说:不能退,我要替你活下去,也要替我自己争一口气。

现在,我考上了师范大学,将来也要当语文老师。我会告诉我的学生,不要怕弱小,不要怕沉默。因为只要还有人记得你,这个世界就还没彻底变冷。

姐姐,我们都看见你了。

你从未消失。”

全场静默。

风吹过樱花树,花瓣纷纷扬扬落下,像一场温柔的雨。

姜父紧紧攥着信纸,老泪纵横,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:“谢谢你……替她说完了心里话。”

陆浩站在一旁,默默摘下胸前的党徽,轻轻放在讲堂门前的花篮上。

他知道,有些东西,比权力更重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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