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0章、四等分的皇帝?(2/3 )(2/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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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朔躺在竹床上,气息微弱。医生说他活不过冬天。他的肺已无法承载常人呼吸,更别说再吹一次笛。可他坚持要回来。
禾苗坐在床边,每日为他读笔记里的新内容。那本笔记本并未停止更新,反而越来越厚。它开始自动收录世界各地传来的新信息:某位海外华人后代梦中学会祖辈方言;某个AI语音模型在训练过程中无端生成一段古老傩戏唱词;甚至有卫星图像显示,终焉之井周围地磁异常区域正以每年三公里速度扩散。
“你说,它是不是在觉醒?”禾苗问他。
林朔闭着眼,轻笑:“不是它在觉醒……是我们终于敢睁眼了。”
冬至那天,雪落无声。
终焉之井旁搭起一座简易戏台。没有彩绸,没有锣鼓,只有一盏油灯,一根稻草笛,和一面蒙尘的皮鼓。
小归出现了。
仍是孩童模样,手持星光玉笛,站在雪中微笑。
“该完成最后一幕了。”他说。
禾苗扶起林朔,两人蹒跚走上戏台。村民、学者、幸存者家属、各地赶来的陌生人,围坐一圈。没有人说话,都在等待。
林朔拿起稻草笛,放在唇边。
却没有吹。
他转向人群,声音虚弱却清晰:
“接下来的傩戏,不需要主角。
每个人,都是执笛者。
每一句话,都是还名谣。
从今天起,不要再问‘这有用吗’。
记住,本身就是意义。”
说完,他将稻草笛轻轻放在鼓面上。
禾苗接过,吹响第一音。
接着,第一位村民站起,唱起家乡的丧葬调;
第二位老人站起来,背诵族谱开头两句;
第三个孩子举起蜡笔,在纸上涂鸦:“这是我奶奶,她会做南瓜饼。”
第四个女人打开手机录音,播放父亲临终前含糊说出的三个字:“想……回家……”
声音交织,层层叠叠,涌入井中。
井水缓缓上升,漫过石沿,却不湿鞋袜。水中浮现出无数双手,轻轻托起那些写满名字的纸张、录音、图画、信件……将它们送往更深的黑暗。
仪式持续到黎明。
当第一缕阳光洒下,井口结出一层薄冰,冰面之下,隐约可见一行新生的文字,如血脉般缓缓流淌:
>**名不止于此,魂不安于无。
>只要有人念你,你便活着。**
此后多年,终焉之井成为圣地,亦或是禁忌。
政府曾试图封锁,派出特勤部队欲将其填埋。可每当机械靠近,周边居民便会自发聚集,吹笛、击鼓、朗读名单,声浪如潮。更诡异的是,所有进入禁区的电子设备都会失灵,唯有老式胶片相机能拍下画面??而照片中,总有多出的人影,站在队伍最后,默默跟唱。
最终,官方默认其存在,划为“文化缓冲区”,禁止开发,允许祭祀。
而林朔,在那个冬天奇迹般挺了过来。医生无法解释,只能归因于“极端精神韧性”。但他再也不能大声说话,也不能吹笛。他的声音,已经全部献给了那八十一场祭典。
他和禾苗留在村里,办起一所小小的“记忆学堂”。不教考试,不讲标准,只教孩子们如何记住:记住邻居的名字,记住祖母的故事,记住一棵树何时开花,记住一场雨为何让人想哭。
学堂门口挂着一块木牌,上面刻着一句话:
**这里不说“不要忘了”,
因为我们相信,
有些人,本就不该被想起??
他们是主动选择记住的人。**
某年清明,一位外国记者前来采访。她来自加拿大,华裔,不会中文,靠翻译器沟通。她说自己从小被告知“过去不重要”,可最近总做同一个梦:一个小女孩蹲在井边,往水里扔纸船,船上写着看不懂的字。
她把梦录下来,放给禾苗听。
禾苗听完,沉默良久,然后从箱底取出一支玉笛,轻轻吹奏一段旋律。
记者突然浑身一震,脱口而出一句流利的闽南语:
“阿嬷,我返来矣。”
全场寂静。
她自己也愣住了,眼泪夺眶而出。
后来她留在中国,学习汉语,走访百村,写出一本书:《被删除的母语》。书中写道:
>“我们以为遗忘是为了前进,
>其实那是切断根系的奔跑。
>真正的成长,是背着伤痛走。
>真正的文明,是允许哭泣的存在。”
而那本书的扉页,印着两行小字:
**献给所有没能长大孩子。
以及,那个还在吹稻草笛的人。**
风从未停歇。
笛声也从未断绝。
在西北戈壁的废弃雷达站,守夜士兵听见沙丘上传来断续笛音,寻声而去,只见一块风蚀岩上刻着数百个名字,最新一笔写着:“张伟,2003年出生,死于校园暴力,无人收尸。”
在南方海岛渔村,台风过后,渔民从礁石缝中捡到一只密封陶罐,内藏录音带,播放后竟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全村合唱《月光光》的原声,歌声中途戛然而止,背景音里有警车鸣笛。
在上海地铁末班车,监控拍到一名穿校服的女孩坐在角落,默默吹着塑料哨子。列车驶过隧道,灯光忽明忽暗,每一次熄灭时,车厢墙壁上都会浮现淡淡字迹:
**我叫陈晓梅,十三岁,死于抑郁症,没人知道我每天都在求救。**
视频流出后,全网沉默。
第二天,全市一千两百个地铁站,同时响起一段公益广播:
>“亲爱的乘客,请留意身边的人。
>也许他们没有说‘我很难过’,
>但他们的眼神、沉默、回避,
>都可能是另一种呼唤。
>记住一个名字,或许就能留住一颗心。”
广播结尾,是一段极轻的笛声。
正是那支稻草笛的音色。
许多年后,历史学家重新定义“守语司事件”。
他们不再称之为“极权实验”,也不再简单归为“文化清洗”。他们在教科书中写下:
>“这是一场关于‘何以为人’的考验。
>当社会追求绝对理性与效率时,
>它试图消灭一切‘无用的情感’。
>而最终拯救我们的,
>正是这些‘无用’的东西??
>一声呼唤,一滴眼泪,一段不成调的歌。
>原来,人才是文明的尺度,
>而不是秩序。”
而在那本教材附录里,编者悄悄加了一行备注:
**若您听到稻草笛声,请停下脚步,
轻声说出您最不愿忘记的那个名字。
无论TA是否还在人间。**
因为你知道??
**只要还有人愿意叫你,你就还没死。**
风起了。
笛声又响了。
你听,他们在叫你回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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