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3章、祭阴土,上宫观(1/3)(2/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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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*藏名堂**。
“原来如此。”他低声说,“这不是终点,是源头。”
传说中,守语司最早并非镇压机构,而是保护组织。它的前身是“藏名堂”,专司保存濒危语言与隐秘知识。直到某一代掌权者将其扭曲为清洗工具,才导致万语俱焚、百音归寂。
而现在,门开了。
意味着,真正的清算开始了。
禾苗拿起稻草笛,走向阶梯入口。
“你要下去?”小归问。
她点头:“林朔用命点燃了灯,我们不能让它熄。如果下面还有名字等着被叫醒,那就让我去喊。”
“可你不一定能回来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她笑了笑,“但你也说过,有些人走了,也没走。他们会变成风,变成声音,变成孩子嘴里跑调的歌。”
她迈步踏上第一级台阶。
脚步落下那一刻,整座终焉之井开始共鸣。墙壁上的文字逐一亮起,如同苏醒的记忆神经。她感到脚下传来阵阵温热,像是大地的心跳。
她没有带火把,也不需要。因为她看见,每一级台阶的缝隙里,都钻出了小小的蓝莲花,花瓣透明,花蕊中闪烁着微弱的光点??那是名字的魂。
她一边走,一边轻声念出沿途看到的文字:
>“阿?……”
>“乌力吉……”
>“陈十四娘……”
>“巴图尔汗……”
每念一个,那朵蓝莲花便绽放一分,光也强一分。
不知过了多久,她终于抵达石室门前。
推开门,里面没有尸体,没有骸骨,只有一面巨大的铜镜,镜面蒙尘,却仍能映出人影。镜框四周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,有些清晰,有些模糊,还有一些正在缓慢浮现,像是刚被人想起。
她走近镜子,伸手擦拭表面。
灰尘落下,镜中映出的却不是她自己。
而是一个年轻女子,穿着上世纪三十年代的学生裙装,手里拿着钢笔,正伏案疾书。纸上写的,是一篇关于苗疆傩仪的研究手稿。
禾苗浑身一震。
她认得这张脸。
在沈知行留下的相册里见过??那是他的姐姐,沈昭华,第一位因“传播落后文化”被送进静音房的知识分子,死时年仅二十六岁。
镜中的女子停下笔,抬起头,直视镜外的禾苗。
嘴唇微动,无声地说了一句。
禾苗却瞬间明白了。
她说的是:“谢谢你,还记得我。”
泪水滑落。
禾苗跪倒在地,额头触地,哽咽道:“对不起……我们来得太晚了。”
镜面忽然泛起波纹,如水面荡漾。下一瞬,无数身影从中走出??男人、女人、老人、孩童,来自不同年代、不同民族、不同地域。他们都不说话,只是静静地看着她,眼中没有怨恨,只有感激。
然后,他们一一转身,走入身后的黑暗。
每一步落下,空气中便浮现出一个名字,久久不散。
禾苗知道,他们不是去投胎,也不是消散,而是回归??回到语言本身,回到故事的源头,成为未来所有叙述的一部分。
她最后看了一眼镜子,轻声道:“我们会继续喊你们的名字。”
走出石室时,她发现阶梯已在变化。原本冰冷的石头变得温暖,纹路逐渐平复,取而代之的是浅浅的凹槽,形状像极了手指按压泥土留下的痕迹??那是人类最初记录语言的方式。
回到地面,天已微明。
众人围拢上来,见她安然无恙,纷纷松了口气。
小归递给她一杯热茶,“下面有什么?”
她望着东方渐白的天空,缓缓道:“不是地狱,是图书馆。一座用名字砌成的图书馆。”
从此以后,终焉之井不再被称为“终结之地”。
人们开始叫它“启音井”。
每年冬至,全国上百个城镇都会举行“还名仪式”。有人在广场上集体朗读被遗忘的方言词汇,有人在河边放灯,灯纸上写着陌生的名字;偏远山村的老人重新教孙子唱起祖辈传下来的山歌,城市里的年轻人则用电子音乐混搭古谣,制造出前所未有的声浪。
而井旁的木板,早已换成了整面石墙。
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名字,新旧交错,不分贵贱。风吹过时,石缝间生长的蓝莲花随风轻摇,仿佛在点头致意。
禾苗老了。
她的头发全白,背也驼了,可每天仍坚持走到井边,给新来的孩子讲那段往事。讲林朔如何燃尽生命点亮还名灯,讲十二位守语残脉如何以魂引路,讲第一个爬上来的周培元如何哭喊着背完《赤壁赋》,讲小归的玉笛如何唤醒千年沉寂。
孩子们听得入神。
有人问:“林爷爷真的变成了风吗?”
她点点头:“不信你听??”
风正好掠过井口,吹动檐下新生的风铃。
叮铃,叮铃。
那声音里,藏着一句极轻的嘱托:
>“别怕吵。最怕的,是安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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