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42章 出兵大河畿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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影像消散,众人回到现实。

石门已彻底敞开,里面是一间圆形殿堂,中央悬浮着一颗晶莹剔透的光球,宛如宇宙初生时的第一缕意识。那是“第一个问题”的实体??“我是谁”。

盲童伸出手,光球缓缓降落,停在他掌心。温暖,却不灼人;轻盈,却重若千钧。

“它不需要答案。”他喃喃道,“它只需要被继续问下去。”

他转身面对孩子们:“现在,轮到你们了。”

少年咬牙上前:“我也要问。”

他跪下,对着光球大声道:“如果人人都能自由提问,那权力还算什么?”

光球微微颤动,洒下一缕光辉,落入他眉心。他浑身一震,仿佛醍醐灌顶。

接着是女孩:“为什么爱会被阶层阻隔?”

又一人:“痛苦真的有意义吗?”

再一人:“我可以背叛传统吗?”

一个个问题接连抛出,光球不断共鸣,释放出柔和的能量波纹,扩散至整个地下殿堂。每一问都像一把钥匙,开启一层新的认知维度。

盲童静静听着,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。

他知道,这场启蒙运动不会再被扑灭。因为火种已不在一人之手,而在千万人心中。玉毫笔可以毁,驿站可以塌,身体可以消亡,但只要还有一个孩子敢于抬头问“为什么”,光明就不会熄灭。

许久之后,众人走出裂缝。阳光刺眼,万物复苏。雁门关外的焦土竟已长出嫩绿新芽,铜铃花成片绽放,随风摇曳,发出细微悦耳的叮咚声,仿佛天地也在回应那一句句真诚的诘问。

远方传来号角声。不是军队进攻的战鼓,而是民间自发组织的“问旅”集结信号。一支支队伍从四面八方赶来,手持竹简、布幡、木牌,上面写满问题。有人骑马,有人步行,有老人拄拐,有孕妇挺腹,但他们步伐坚定,目光清澈。

为首的是一位白发老翁,手持一面破旧旗帜,上书四个大字:“宁鸣而死”。

他见到盲童,远远下马,深深一揖。

“先生,我们来了。”

盲童扶起他,轻声道:“不必称我先生。我只是个带路的孩子。”

老翁摇头:“您让我们重新学会了思考。这就是师者。”

人群渐渐围拢。有人递来清水,有人奉上干粮,更多人只是静静站着,看着这个传说中的盲童,眼中闪烁着敬意与希望。

盲童举起手中的光球,将其高高托起。

“这不是属于我的东西。”他说,“它是属于每一个曾因困惑而失眠的夜晚,属于每一次想开口却被堵住喉咙的瞬间,属于所有在黑暗中仍不肯闭眼的灵魂。”

他将光球轻轻放上一块巨石。

“从今天起,这里不再是裂缝,而是‘问坛’。七座问柱为界,四方来者皆可登台,提一问,留一思,传一火。无论贵贱,不论年龄,不究出处。只要心存真诚,便可发声。”

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与欢呼。

当晚,第一场“问会”举行。篝火熊熊燃烧,数百人席地而坐。首位登坛者竟是那个曾在麦田里提问的六岁男孩。他站在石头上,声音稚嫩却清晰:

“为什么大人总说‘你还小,不懂’?如果我们永远被说不懂,那什么时候才能懂?”

全场寂静,继而响起经久不息的喝彩。

一夜之间,七座问柱再度亮起,与天际极光交相辉映。这一次,它们不再传递警示,而是播撒思想的种子。

数日后,消息传遍天下。朝廷震怒,皇城司派出精锐欲剿灭“妖言惑众之徒”。然而当大军抵达雁门关,却发现山路已被自发聚集的百姓封锁。农夫持锄,妇人执镰,学子握笔为剑,老者敲锣聚众。他们不说一句话,只是静静伫立,用身体筑成一道人墙。

领兵将军勒马观望,久久不语。最终,他摘下头盔,翻身下马,走到人群前,单膝跪地,掏出随身佩刀,横置于地。

“我曾以为忠诚就是服从命令。”他说,“但现在我想知道:若命令违背良心,我还该忠于谁?”

人群让开一条道路,放他们通过。

将军带着残部走入问坛,在光球前跪下,问出了自己的疑惑。那一夜,他没有带回俘虏,也没有执行任务,而是留下成为一名记录员,将每日新提出的问题编纂成册,名为《万民心声录》。

与此同时,岭南的两位女子成功抵达目的地。她们以玉毫笔为基,重建“问舍”,并将《童蒙问章》改编为绘本,分发给乡野孩童。三年内,岭南九府兴起三百余所民间学堂,统称“铃学堂”,教材唯一核心:学会提问。

西域敦煌的老僧回到莫高窟,将黄绢画卷摹刻于洞壁。壁画新增一幅:盲童立于天地裂缝之间,手中托举光球,身后万民追随,前方朝阳初升。题跋仅八字:

>**问起于心,道生于疑。**

而在皇宫深处,年轻的皇帝独自坐在御书房,面前摊开着一份密报,记载着全国各地兴起的“问坛”与“问会”。他久久不动,直至窗外晨曦微露。

忽然,他提起朱笔,在奏折空白处写下一行小字:

>“朕昨夜梦见自己变成一个孩子,站在课堂上,被人问:‘你凭什么做皇帝?’我答不出。醒来后,竟觉得轻松了许多。”

他合上奏折,唤来太监:“传旨,开放言路三日,允许百官与庶民联名上书,议题不限。”

那一刻,紫禁城上空,一朵铜铃花随风飘入宫墙,落在龙椅之上。

时光流转,春去秋来。

十年后,雁门关问坛已成为天下思想交汇之地。每年春分,万人齐聚,举行“共问大典”。盲童虽已年近三十,仍被孩子们称为“哥哥”。他不再频繁使用玉毫笔,也不再吟唱《心铃试炼》,因为他知道,真正的力量不在神器,而在人心。

某日清晨,他在井边打水,忽觉指尖一热。低头看去,水中倒影竟不再是自己,而是一个陌生少年??眉目清秀,双眼明亮,正望着他微笑。

盲童怔住。

他知道,那是未来的另一个“引铃人”正在苏醒。

他伸手触碰水面,涟漪荡开,倒影消失。

但他笑了。

因为他明白,传承从来不是延续一个人的命运,而是让每一个平凡的生命,都有勇气说出那句话:

“我有一个问题。”